北京地区产妇脐带血锂浓度显著偏高，是长沙地区的近 20 倍

法国的文化电台在国际媒体摘要节目中报道了一条令人担忧的消息，该消息的出处是香港的英文报纸《南华早报》，《南华早报》3月5日的报道指出，北京的孕妇和婴儿体内的锂浓度异常高，比中国其他工业城市高出20倍。这篇报道引述了美国化学学会2月24日在《生态 毒理学和公共卫生杂志》上发表的一项研究，该研究的主笔是中国科学院的环境化学家胡立刚教授，据介绍，之所以要展开此项研究，是因为随着社会对锂材料的需求的不断增长，日常环境中锂浓度的升高对敏感人群，特别是孕妇和胎儿构成潜在的健康风险。然而，关于未污染地区胎儿锂暴露和脐带血锂浓度的数据却仍然很少。为了弥补这一空白，他们因此监测了北京和长沙的母体和脐带血中的锂浓度，调查结果显示，北京孕妇和婴儿体内的锂含量异常高。 

根据调查， 2023 年湖南省长沙的孕妇体内锂含量平均仅为 0.61 微克/升，而北京的孕妇体内锂含量甚至高出这一数字 40 多倍，达到 27.31 微克/升。而且更加令人费解的是，2023年北京孕妇体内的锂含量的浓度同前几年相对比明显增加了一倍多，因为，2019年北京孕妇血液中的锂浓度平均为13.05微克/升（mcg/l），2021年这个数字为11.23mcg/l。

研究结果还揭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谜团：模型估计表明，长沙婴儿脐带中含有的血锂主要来源于谷物、蔬菜和饮用水。然而，北京母亲摄入的锂中有 96% 无法追溯到食物、水或空气等已知来源。

该研究的主要作者、中国科学院环境化学家胡立刚表示，这表明北京存在一个稳定的、未被发现的暴露源。

《南华早报》的报道指出，如果婴儿脐带血和母体血液中的锂金属浓度如果超过每升13微克，对人体的健康将构成严重的威胁。

法国文化电台就此评论说，令人惊讶的是这项研究并未成为中国媒体的头条新闻。

确实，法广就此在谷歌与百度上都进行了搜查，除了中科院网站刊登了简短消息之外，

唯一报道此一消息的媒体就是财新网，不过财新网的相关报道在网上很快就遭到删除。

锂的食物来源

该研究的对象是北京的96名母亲和长沙的297名母亲，她们在2019年至2023年期间自愿参与此一调查活动。北京的孕妇和脐带血样本显示，锂含量持续升高，其原因如何解释。

首先人体内的锂含量来自何处？研究人员指出，人体中的锂元素主要来自食品，锂主要存在于植物性食物中：谷物类食品以及蔬菜，以及饮用水中。此外还存在于某些鱼类和海鲜中6。

再就是自 20 世纪 70 年代以来，锂作为医疗药物通常与其他元素组合被用来作为情绪调节剂2。用来治疗忧郁症等精神性疾病。

您或许有所不知，许多著名的饮料品牌例如7Up就被添加柠檬酸锂，因为有人发现，那些供水中含有天然锂元素的地区，抑郁症和自杀率要比其他地区低。而柠檬酸锂是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十分流行的专利药品之一，主要用于多种心理疾病的治疗。

不过，研究人员指出，虽然北京的大米、蔬菜和水中的锂含量略高于长沙，da但是，仅仅从饮食摄入量无法解释如此惊人的差异。此外，接受调查的妇女均没有健康问题，因此她们身体中的锂元素不应该来自药物。

锂的空气来源

除了食品与药物之外，锂元素还存在于空气之中，美国化学学会此前发表的相关的研究文章披露说，工业污染也是大气中锂的一大重要来源，比如说，煤炭的燃烧就是释放出一定数量的锂，锂会通过煤燃烧产生的粉煤灰颗粒进入大气。而中国煤炭中的锂浓度位居全球煤炭的首位，是全球煤炭中平均锂浓度的三倍。大气中的锂的另一大可能的来源就是锂矿的开发以及锂电池的生产以及回收。

这篇研究指出，目前尚且还缺乏关于锂在开采和采矿过程中在空气中的聚集和沉积的详细研究。而随着工业生产对锂的需求的增加，迫切需要评估其对呼吸系统可能产生的毒性影响。

另外，研究特别指出了锂电池的回收所导致的污染，指出锂电池在回收过程中，细小颗粒被释放到空气系统中。这些细小颗粒可能会对回收区工人的呼吸系统造成有害影响[。此外，回收电池释放的其他化学物质可能会一起沉积在大气中。

我们知道，中国的锂矿资源丰富，不过，锂矿的分布主要位于远离北京的四川，青海，新疆以及西藏等地。虽然中国的能源依然主要依赖煤炭，但是，北京早已在十多年前将重工业企业迁出首都，而且在2021年至2023年之间，北京的燃煤应该没有重大的变化。

那么，北京孕妇体内的锂年度在2023年比2021年增加了两倍多的原因是否与北京的锂电池生产以及回收业有关。

北京有多少锂电池工厂？

南华早报的报道因此聚焦北京的锂电池工厂，报道评论说，北京的锂离子电池产业发展迅速，相关研究和生产设施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然而，研究人员却并未讨论这是否是导致血液中锂含量过高的一个因素。

南华早报的报道指出，去年 10 月，一家新的固态锂电池工厂在北京创新中心亦庄经济技术开发区投入运营，这是中国努力占领全球绿色能源市场的一部分。

那么，北京是否有生产锂电池的厂家？根据深圳 格瑞普电池有限公司网站的介绍，北京至少有五家研发与生产锂电池的公司，尤其值得指出的是从去年六月份开始，中国最大的电池生产商宁德时代落户北京， 不过，这似乎也无法解释为何2023年北京孕妇体内的锂浓度飙升。

预计到 2040 年全球锂需求将增长 40 倍，环境科学家警告称，高达 80% 的锂矿开采可能会渗入生态系统，对工业和城市区域构成风险。

人体内的血锂浓度过高对健康有何影响？

鉴于锂矿开发以及锂电池的生产历史短暂，而且，鉴于锂矿以及相关的提炼与生产工厂均主要位于发展中国家，有关此一议题的研究文章十分有限。

美国化学学会2023年发表的由中国与巴基斯坦学者共同撰写的文章对锂的环境影响作出了全面的综述，这篇文章的标题是：重新构想锂在生活环境中的安全应用及其对人类、动物和植物系统的影响。

文章指出，由于锂在现代电子工业中的迅速普及，其在环境中的普遍分布日益受到关注。锂神秘地进入陆地食物链引发了许多问题和不确定性，可能对生物群构成严重威胁。在全球范围内，在农业土壤中检测到了锂浓度（<10-300 mg kg −1 ），其污染物水平随空间和时间而变化。锂的高流动性导致植物中更高的积累，但明确的机制和具体功能仍然未知。我们的评估揭示了锂水平与生物群健康之间的因果关系。例如，较低的锂摄入量（血清中<0.6 mM）会导致精神障碍，而较高的摄入量（血清中>1.5 mM）会导致人类和动物的甲状腺、胃、肾脏和生殖系统功能障碍。然而，在环境区域锂的监管标准方面存在严重的知识缺口，需要采用机械方法来揭示其后果。此外，需要积极努力来确定动物、植物和人类正常运作所需的锂的最佳水平。

文章指出，人体内的锂的含量过高就会导致锂中毒，这对人体的所有重要器官都会有影响，尤其会对肾脏，甲状腺、和神经系统产生影响，引发肾脏与甲状腺并发症，对神经系统的影响可以表现为多种方式，不同程度的意识障碍和可逆性体征[。患者会出现嗜睡、癫痫、轻度的精神错乱，甚至昏迷。此外，锂浓度升高也会影响肌肉骨骼系统以及心血管系统。

对敏感人群尤其是孕妇的影响更为显著，尽管学界对此尚有争议，不过，已经有证据显示锂在妊娠前三个月可能会导致婴儿畸形 。研究显示，怀孕期间接受锂治疗忧郁症的孕妇流产的几率 (20.8%) 高于未接受治疗的流产女性 (10.9%) 。

文章还特别建议世界卫生组织和其他卫生管理机构应该确定血清中锂的常见安全和毒性限值，以及每日摄入量的建议。应该监测食物中的锂浓度，特别是在锂矿开采活跃的地区。

另外，美国化学学会2015发表了一篇由阿根廷与瑞典学者共同撰写的文章，专门聚焦锂暴露对胎儿的大小的影响。

文章的标题是： 怀孕期间锂的环境暴露和胎儿大小：阿根廷安第斯山脉的一项纵向研究

研究首次指出了锂的环境暴露和胎儿大小之间的关联，研究认为，怀孕期间环境中锂暴露水平升高可能与胎儿大小呈负相关。然而，还需要进一步研究来证实这些发现并了解其中涉及的机制，并且需要对饮用水中的锂进行更多的测量。

最后，还有一篇由瑞典学者共同发表于2012年的文章，标题为生命早期接触饮用水中的锂和硼，研究人员在阿根廷北部和智利的饮用水中锂和硼含量高达 700  μg  /L 和 5–10  mg /L 的地区，研究人员调查了锂和硼从暴露母亲向胎儿和母乳喂养婴儿的转移情况。母体和脐带血中锂（分别为 47 和 70 μg/L）和硼（分别为 220 和 145 μg/L）的浓度高度相关且大小相似。出生后产生的第一次婴儿尿液中锂和硼的浓度最高（高达 1700 μg/L 和 14,000 μg/L）。母乳中锂和硼的浓度分别为母体血液浓度的 40% 和 60%（即在高暴露地区分别约为 30 和 250 μg/L），婴儿尿液浓度在出生后立即下降（120 μg/L 锂和 920 μg/L 硼）。文章的结论是，锂和硼很容易通过胎盘传给胎儿，纯母乳喂养的婴儿的接触量似乎低于配方奶喂养的婴儿。     

法广书面联络了上述文章的部分瑞典以及中国学者，均未收到到专家们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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